[领×秀一] 少年犯
#拉郎
#成濑领×栉森秀一
#BE BE BE
1.
领摸了摸自己的伤口，刚才的痛感已经消失，看着翻出来的皮肉仿佛身体还在，但是这个世界上的东西他已经什么都触碰不到了。
按照那时候秀一的说法，只有被选中的人才能看到自己，而他会跟随神明的指示到达一个地方，然后被困在那里，等待着谁的到来。
“总之我没办法离开这个海岸。”
17岁的少年坐在防潮堤上，海风把他的衬衣吹得鼓鼓的，单薄的身躯和书上描写的幽灵没什么两样。他背对着成濑领说：“我叫栉森秀一，是只有你能看到的幽灵。”
成濑领试着抬起手，没有一点儿重量，他看见一排排树叶在抖动，大约是起风了，但是手指间什么感觉都没有。
自己真的死了。
坐在公园的长椅上，思考着自己会走到哪里被困住。
那个能看见自己的人，会是姐姐吗，还是诗织？也有可能是根本没见过的陌生人吧，就像秀一和他。
“我也想知道，为什么是你能看到我呢？发现自己被困在这里的时候，一直以为某一天妈妈或者妹妹会来，或者纪子。”
海鸥的叫声在头顶盘旋，秀一光着脚坐在岸上，旁边的帆布鞋沾着细碎的沙砾，在阳光下闪着光。
“神明的指示就是这样吧。”
领在他旁边坐下时碰到了他的肩膀：“幽灵可以被碰到吗？”
栉森秀一愣住了，犹豫着伸出手指，停在成濑领的手臂上，过了很久才吐出第一个音节。
“还是第一次碰到。”
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仿佛盛的全是眼泪，却什么都没落下来，对着海浪的悲鸣曲，他说自己在这里等了五年。
和秀一见面后的那个晚上成濑领想着，大概妈妈和英雄也被困在某个地方了，和神灵选中的灵魂相契合的人待在一起，不过如果被选中的是自己，大概就不会走到这一步了。
复仇终于结束了，领想长呼一口气，却发现自己没有呼吸。
“明明没有重量，却飞不起来。”
秀一想抓一把沙子，什么也没抓到，盯着空空的手掌：“看，总会有忘记自己已经死掉的瞬间。”
领把手覆上去：“不过和我在一起就会和活着一样了吧？”
“你还真是天使律师。”虽然是在夸奖，语气里却没有一点儿温度。成濑领最熟悉这种说话方式。
“人间的天使，都是因为罪恶才来的。”
2.
秀一躺在沙滩上，半边身体被海浪盖住。
虽然什么感觉都没有，但是好像要消失了。
领死了吧。
又有人骑着公路赛车在岸上追逐，坐在这儿的五年里，以前的事情从没有变过。
“好像能闻到你的味道。”
“幽灵不可能有味道。”
“可毕竟我不一样。”
“是海风的味道吧。”
“是颜料。”
纪子的裸体素描。
应该是没有感觉的，但是指尖好像在疼，那时候差点就抓住的那双手，没触碰到对方的痛感停留了好多年。
幽灵身上会有味道，就像会说梦话的狗一样无聊。
成濑领死了吗。
他看见海水盖过自己的眼睛，夜幕抖动了一下。
自己是在夏天死去的，这是第二次，也是夏天。
在高速公路上，只有一瞬间的疼痛，醒来的时候就在电车上，鬼使神差地走到这里，等了五年后发现成濑领能看见自己。
“冬天的时候会冷吗？”
“等到冬天就会知道了。”
他们并不经常聊天，只是看着海浪，落日，争吵的情侣，哭闹的小孩。
“你见过海豚吗？”
“近海岸没有吧。”
“就在那里，太阳落下的地方，有一瞬间好像驮着太阳一样跳起来。”
成濑领侧过头看了自己一眼：“你要是活着就好了。”
领要死了。
自己只是依附着领的灵魂才活下来的。成濑领是杀人凶手，栉森秀一是少年犯。他至今也不明白自己的使命，难道就是看着领走向死亡吗。
“这是你吗？”
领手里拿着2003年的报纸，新闻在说高速公路上自杀的少年A。
“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。”
“原来因为我们都是少年犯啊。”
杀人的不是成濑领，是真中友雄。妈妈死去的那天他就没有成长过了。
两个少年犯并肩坐在岸上，海岸线在不远的地方被潮水推近又远离。
秀一身体往前仰，从岸上滚下去，站在沙滩上看着领。
成濑领的手停在半空中，他想抓住他，又发现自己的动作都是多余的，他没有痛觉，没有存在的意义。
“天使律师果然是谎言，这世上只有地狱和更深的地狱。”
栉森秀一站在别人的海岸上，少男少女用同一个耳机听着歌，鼻尖上有海盐的味道，抹掉呼入，周而复始。他自己的海岸在别的地方，粘着煤渣的脚掌踩过黑色的矿石，海鸥冲向海面捕捉猎物，沙滩上的血迹被冲刷干净又滴下来，枯死的土地不停地吞噬塑料，佯装在摄入养分。
而成濑领在更深的地狱里，其他人都像鲸鱼一样，抬起头呼吸氧气，和天空直视，偶尔也有光落在身上，他们只会永无止境地下沉、窒息，直到死去。
3.
去找秀一。
这个念头突然闪过，成濑领已经坐上了电车，电车驶过轨道的声音十分刺耳，这就是神明的指示吗？
秀一也是顺着这样的念头就到了这个海岸吗？
他想象着秀一的身影，坐在这趟电车上，在这里走下站台，被月光笼罩住，一等就是五年。
成濑领看着月亮，秀一的月亮，秀一身上有很多伤口，上衣的口袋破了一半，耳朵后面有十公分的伤疤，膝盖上暴露着白色的骨头……
不是，这不是那个秀一。
伤口的痛感回来了，他直直地倒在地上，看着人们踩过自己的身体，想不起来秀一的样子，穿白衬衫的男孩，头发比别人要长一些，琥珀色的眼睛，说话的声音很小，他希望他活着。
可脑海里只剩死去的秀一的身体。
他努力地想，什么也想不起来了。
他希望他活着。
好像过去的一切零零散散地掉在地上，不停地捡却什么也捡不起来，手上空空的，只有自己记得刚刚明明碰到了，他想捧给秀一看，给他看自己以前的名字，领的姐姐是真纪子，友雄的弟弟是英雄，英雄死了，领也死了，真纪子说领是她的希望，秀一也死了，秀一坐在海岸上，浪花吞噬了秀一……
他想看他活着，敏感、脆弱、倔强、阴郁的少年。
原来那个干净的栉森秀一，十七岁的身体上全是伤口。
原来这世上没有人契合成濑领。
-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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